第九十六章 我放心不下你!_九剑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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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我放心不下你!

  谢山河站在晋王府的大门口,看着远处叶葵离开的方向,伸出手挠了挠后脑勺。

  他实在是搞不清楚,叶葵为什么会跟晋王府产生交集。

  除了自己之外,她似乎在晋王府内,并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吧?

  不过,谢山河其实更像是个行动派。

  光是在这里站着想,肯定是想不出答案的。想要知道为什么,还是去问本人来的比较快一些。

  更何况,谢山河方才发现叶葵的态度,可以说是吞吞吐吐,犹豫不决。

  那模样,完完全全就像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一般。

  谢山河与叶葵,从前在一段机缘巧合之下,算是不打不相识。

  那个时候,谢山河还是那个潇洒又让人头疼的盗王谢特,而叶葵也仍是璇玑门的弟子。

  为了盗取璇玑门中的一样宝物,谢山河费尽心机潜入璇玑门之中。

  因为璇玑门是由清一色的女性所组成的门派,门派中大大小小的职位,甚至就算是马夫都是由女性来担任的。

  谢山河想要潜入进去,似乎就只剩下了一个办法。

  那便是男扮女装。

  好巧不巧,谢山河刚刚才打扮完毕,站在璇玑门所在的山门之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结果就撞到了叶葵。

  谢山河本身的长相就颇为英俊,化妆成女子时,那模样也没什么违和感,活脱脱像是一个眉宇间充满了英气的女中豪杰。

  因此,叶葵这个好心的姑娘看到谢山河站在山门口犹豫着踱步时,就邀请谢山河一同上山吃个饭。

  理由也很简单。

  璇玑门山门的所在之处,对于世人来说皆是秘密。

  能够找到这里的人,如果不是有着特殊的消息渠道,那就是被山外面那些替山门收徒的人给推荐过来的。

  所以,甭管这人是来干嘛的,她肯定都是来找璇玑门的。

  就这样,谢山河半推半就的被叶葵拉到了山门里头。

  期间谢山河一句话都没有说,都是叶葵主动搭话。

  后来叶葵忽然问了一句谢山河是不是哑巴,谢山河连忙点头,于是叶葵就很是同情的看着谢山河,态度更殷勤了一些。

  之后三天,谢山河都住在璇玑门里面。

  说句老实话,这里对男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国。

  到处都是漂漂亮亮又香喷喷的女孩子,每天光是看着她们嬉笑怒骂的样子,就足够让自己感到治愈了,更别提,还有机会跟她们亲密接触。

  可惜,谢山河是个男人,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谢山河住在璇玑门这三天里,他整日整夜都躲着人。如厕的时候要小心翼翼的,吃饭的时候也要遮遮掩掩的,就连睡觉也睡不踏实,生怕自己打呼噜把自己不是哑巴的情况暴露。

  然而叶葵又异常的热情,晚上甚至还搂着谢山河睡。

  总而言之,那是痛并快乐着的三天。

  终于,三天之后,谢山河总算是搞清楚了那件宝物的所在之处。

  他没有再做犹豫,在第四天的夜里,他给叶葵留下了一封信,然后悄悄的离开了寝房,偷走了那件宝物。

  就在谢山河逃离璇玑门山门之际,在皎洁的月光下,他发现一个人正站在山门下面等着自己。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葵。

  至于叶葵是怎么发现的谢山河,这一点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

  天天晚上搂着一个下半身会有东西硌到自己的人睡觉,奇怪之下去问问别人就能够弄清楚了。

  叶葵就在等着谢山河动手,因为这样她才能够名正言顺的杀掉谢山河。

  否则的话,她揭穿谢山河最多也就只是把谢山河赶出山门罢了。

  被谢山河欺骗,又被他占便宜虽然是自己主动凑上去的但这对于叶葵来说,是人生中不可抹去的污点,是耻辱!

  于是,叶葵在这天夜里谢山河动身之后,把那封信打开看了一遍,然后就跑到山门下等着谢山河了。

  谢山河当然十分意外,两人短暂交手之后,谢山河一心想要逃离。

  叶葵的武功与内功虽然在璇玑门内都是拔尖的,但她的轻功却远不及谢山河。

  要是谢山河硬着头皮跟她打,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杀掉谢山河。

  可谢山河一门心思只想着要跑,她是怎么都追不上的。

  偏偏叶葵又不肯放弃,她一定要把谢山河杀掉好一雪前耻。

  于是乎,一场旷日持久的追杀大戏就这样开始了。

  足足两年的时间,叶葵一直在追杀谢山河。

  期间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两人甚至还并肩作战过一段时间。

  因为这些事情的缘故,叶葵对谢山河的态度也在慢慢转变。

  从一开始的不共戴天,慢慢变成深恶痛绝,慢慢再变成略带欣赏,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亦敌亦友的关系。

  叶葵认不认谢山河这个朋友,谢山河自己不是很清楚。但在他的心中,他是认叶葵这个朋友的。

  谢山河这个人的性格,又是对朋友的事情绝对要管到底的性格。

  如果是陌生人,哪怕他的脑袋在自己的眼前掉在地上,谢山河估计也就会大喊一声:“我靠!”

  然后就到处去说这件事,并不会太放在心上。

  但要是他的朋友受了什么委屈,谢山河可不会袖手旁观。

  所以谢山河在叶葵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之后就做了决定,自己一定要去帮叶葵。

  不管她遇到了什么困难,如果有自己能帮上忙的,自己就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谢山河便快步追了上去,但拐过弯时,却又没有发现叶葵的身影。

  好在民城这一片的道路并不复杂,能走的大路就那么几条,谢山河抄近道跑去附近的一条大路上等了一会儿,却没有发现叶葵的身影。

  最后他只好对一旁的路人询问。

  穿着厚实的大衣,带着兜帽,腰间挂着长鞭,手上还戴着手套。

  这样的打扮,在这片地方还是挺罕见的。

  如果有人见到过,那一定会有些印象。

  果不其然,谢山河一问,那路人便点点头道:“啊,见过。”

  说完,便抬手指着永安城的方向继续道:“你说的那个人,方才朝着城里去啦!他走的还挺快的,而且一步三回头。

  虽然俺没看清楚他的脸,不过他看上去有些慌张,就像是在躲什么人一样。”

  说完,那路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谢山河,最后伸出手捏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他不会就是在躲你吧?你不会是什么变态杀手吧?”

  “我?”谢山河指着自己的鼻子,莫名奇妙道:“你在说什么啊?我哪里像变态杀手了?”

  “不不不,俺看你就很像啊。”那路人抄起放在一旁的木棍道:“你别动啊!俺警告你!你动一下俺就喊人了!”

  那路人说着话,目光却一直在谢山河脚底下的靴子上游荡。

  谢山河一瞧,便知道了怎么回事。

  其实现在这些人判断一个人富有不富有的方式很简单,就是看脚底下的鞋子。

  有的人穿着草鞋,有的人穿着布鞋,还有的人穿着皮靴。

  谢山河脚下这双皮靴,是天监府内部配发的。据说是用西边那个吐蕃国的肉牛皮制作的,非常的厚实,而且还御寒。

  估摸着这家伙是看到自己脚下的这双皮靴,想要敲诈点好处。

  怪不得说穷生奸计呢,这样的人就活该住在民城里头出不去。

  无奈的叹了口气,谢山河从腰带里扣出一粒碎银子丢了过去:“这下你看我还像不像变态杀手了?”

  “不像哩!不像哩!”

  那路人眉开眼笑的接过那一粒碎银子,随后对谢山河说道:“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谢山河瞥了他一眼不再吭声,随后便顺着那条大路直奔永安城而去。

  后天便是元宵节,但永安城却意外的没什么节日气氛。

  主要是因为最近永安城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永安十七年,这一年在京城人的眼中,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年了。

  先是皇帝遇刺,然后是在晋王的继位大典上,宋王跳出来捣乱,导致身为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晋王殿下,没有继承到皇位。

  紧接着,又变成了楚王姜怀平莫名奇妙的成了摄政王。

  更别提,还有诸如回春药院的严氏父子涉嫌杀人、奉武镖局上下几百口人一夜之间离奇失踪,以及那才刚刚撤下就又发布的戒严状态。

  短短十五天的时间里,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的发生如同走马观花一般令人目不暇接。

  如果说两天之后的元宵节再出现什么事情的话,估摸着这京城里头就要传出类似天下即将大乱的谣言了。

  因此,对于两天之后的元宵节,官府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重视。

  譬如徐彬,他临时任命了另外六位捕头,总计十二位捕头各自带着城中的衙役、捕快,分为三班,每天昼夜不停的在永安城中巡逻。

  再比如永安内外两城共计十八处大门的城门兵,他们也被赋予了相当高的权力。

  现在每一个出入城门的人,都要将自己的名字登记在册。

  马车、板车入城,车中之人都要先下车来,由城门兵进行一番细致的检查。

  确认没有状况之后,方能被允许入城。

  因此,谢山河离了老远,就看到大门前正在排着长队。

  谢山河见状也是松了口气。

  如果说叶葵还没进城的话,那倒是挺好找的。但她要是进了城,那就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了。

  京城里头跟京城外面,那完全就不是一码事。

  谢山河混过江湖,现在又在天监府里面工作,他对这方面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以前跟许大山闲聊的时候他就听说过,京城里面要想让一个人消失,那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永安城看上去繁华富丽,但身在高楼之上的人,是看不到楼下的景象的。

  永安城作为一国之都,从前朝开始,几百年的岁月之中,一直都是天下的中心。

  在这里上演了无数令人拍手称快,或扼腕叹息的戏码。

  多年以来,无数的大小帮派在这里立足,然后又消失不见。

  但他们却留下来了很多产业,譬如大大小小的青楼,和隐藏在暗处的赌场。

  倘若没有渠道,一般人基本上无法接触到这些地方。

  而掌管着这一切的那个地下世界的皇帝,又没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如果他想帮一个人消失,那么这个人就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要是叶葵知道怎么去找到他,或者叶葵哪怕是躲在一间客栈里面,谢山河寻找她的难度都会加倍的增长。

  好在,如今的京城处于半戒严的状态,这反而帮到了谢山河。

  在队伍的中列,谢山河看到了叶葵。

  腰间挂着鞭子,头上带着兜帽的她,垂着头,排着队。

  谢山河松了口气,快步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谢山河本来还想着,等她回过头的时候,自己再伸出一根手指头戳到她的脸,这样还能更有趣一些。

  但他万万没想到,叶葵的反应,与他想象中的场景,简直堪称天壤之别。

  “啊呀!”

  只听叶葵尖叫一声之后,她便迅速伸手拨开了谢山河伸过来的胳膊。

  不仅如此,她还在这一瞬间的工夫,忽然甩出腰间的长鞭,径直抽向茫然的谢山河。

  心里压根就没有做好准备的谢山河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不过好在常年练功留下来的肌肉记忆让他的身体下意识的朝着另外一侧挪了一步。

  可即便如此,那根长鞭还是结结实实的落在了谢山河的肩膀上。

  谢山河当时便痛的是一声惨叫,另一只手捂住受伤的肩膀后退数步。

  周围那些个排队的老百姓见状那都是吓坏了。

  早就听说最近京城附近不太平,经常能够发现死人,这忽然之间在自己面前有两个人动了手,老百姓们心中自然是惊惧不已。

  大喊一声哎呀妈呀,众平民就抱头鼠窜,四散而逃。

  有的躲在树后,躲在附近茶馆、食肆的屋里偷偷看热闹,有的则是彻底跑的不见了踪影。

  听到这声惨叫,叶葵总觉得有些耳熟。

  她慌张的目光抬起,便看到了那个捂着肩膀一脸委屈的谢山河。

  她有些愣神,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俩人距离城门处并不算远,这边才刚刚闹出动静,那边城门楼下的城门兵就已经听到了动静。

  说时迟那时快啊,众城门兵是闻风而动,马上就抱着自己的兵器跑了出来,把两人团团围住。

  紧接着,在众城门兵身后,一个城门校尉踩着小碎步也跑了出来。

  他双手叉着腰,扯着脖子踮着脚,大声喊道:“里面那个!你听好啦!你现在,已经被我们包围啦!

  赶紧放下你手里的东西!老老实实的投降!听到没有!”

  他这一喊,叶葵眼珠子就是一转。

  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的危险,要是没人保护,估计也会跟秦百川一样曝尸街头。

  她可不想沦落到这样一个下场,如果现在投降,跟着这些城门兵走,说不定他们还会保护自己呢?

  可是,这不现实。

  身为当事人,叶葵非常明白,那些人有着多么可怕的实力。

  别说这些城门兵,就算是军中的士兵,他们都不一定能够保住自己。

  叶葵也不是说不愿意牵连别人,她是不想牵连这些连抵抗能力都没有的人。

  如果是那天那个以一己之力,就把李从义他们打得束手无策的老头子,她巴不得牵连到他。

  说不定只有他那样的高手,才能够成为自己的助力。

  所以,叶葵想到这儿的时候,心里头就想着趁现在赶紧逃跑。那些城门兵要是敢拦着自己,自己就杀出一条路来。

  这样的选择,也算是为了他们好。

  于是,她的脚下,便开始有了些小动作。

  城门校尉虽然个头不高,但眼睛却尖的很,一看到叶葵脚底下的动作,他就大喊道:“干嘛!干嘛!你想干嘛!

  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是插翅难逃了!

  我不知道你在别的地方,其他的大小城附近是不是也做过这样的事!但我可警告你,这里是京城!

  你要是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工作,我们自然会从轻发落!

  但你要是想要负隅顽抗,那性质可就彻底变了啊!

  我跟你讲,你做事之前可要想清楚后果!不然的话,后悔可都来不及!”

  一番话夹枪带棒的说完,叶葵的想法也没产生多大的变化。

  可就在她准备动手挟持最靠近自己的那个城门兵的瞬间,一旁的谢山河却忽然开口了。

  “且慢!且慢!”谢山河忍着肩膀上的疼痛,伸出另外一只手,高举着制止道:“校尉兄,且慢啊!”

  那城门校尉见谢山河说话,便皱起了眉头道:“你这家伙怎么回事?怎么挨了打,还要帮她说话的?”

  “不是这样的!校尉兄啊,你误会了!”

  谢山河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走到了那城门校尉的身边。

  伸出手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最后拿出一块牌子来,递给了那城门校尉。

  城门校尉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七个大字大内侍卫谢山河。

  “校尉兄啊,我们这是在演习呢!”谢山河腆着笑脸解释道。

  “演习?”城门校尉皱起了眉头。

  “没错。”谢山河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最近不是京城里头不太平吗?而且宫里宫外都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太后下令,我们大内侍卫,也要做好准备。不要只把目光放在皇宫里头,也要顾及到皇宫之外的老百姓,也要为他们着想。

  这一次我们演习的内容,就是如果你在人群密集的城门口遇到了身份可疑的人,你会怎么做这个主题。”

  城门校尉心说好家伙,这些话分开来说,自己完全都能听懂,怎么合在一块,自己就一个字儿都听不明白了呢?

  伸出手挠了挠头,城门校尉也不想露怯,只好硬着头皮点着头说道:“啊,啊,原来是这样啊,我已经完全了解了。”

  “嗯嗯,没错!就是这样!”谢山河又指了指一旁的叶葵说道:“这位是我的同事,她是来配合我工作的。

  我们可能在动作上有些过激,引起校尉兄你的误会了,这里我给你赔个不是,你别在意哈!”

  那城门校尉,在永安城的城门口干了这么多年。

  不说见多识广,至少也是有点见识的。

  谢山河的腰牌一入手,光是颠颠分量,他就清楚这腰牌是真的。

  而且看谢山河脚底下的靴子,也不像是普通人能穿的样子。

  所以,他心里明白,谢山河大内侍卫的身份应该是真的。

  但是呢,他身为城门校尉,如今正值多事之秋。

  这俩人在自己所负责的城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周围还有这么多老百姓,自己要是不好好训斥一顿他们的话,说不定还会有人仿效,到时候更麻烦。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一边把腰牌递还给谢山河,一边说道:“这个事情啊,你们以后不要再犯了!

  现在京城是特殊时期,你身为大内侍卫,应该比这个城门校尉更清楚才对。

  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怕出现意外。

  你们今天演习一次,我们吓得不轻。

  后天演习一次,我们又吓得不轻。

  等到大后天,真出事了,我们说不定还以为是演习,不会太在意呢!

  这一次,就算了。但如果再有下次的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不管你是大内侍卫还是其他的什么,就算是几位皇子来了,我也照抓不误!”

  “好!”

  众城门兵看着一脸正气的城门校尉,用力的鼓掌。

  随后,那城门校尉大手一挥道:“好了!没事了!回去继续干活吧!

  那边的,过来排队了!不用躲着了!已经没事了!”

  在城门校尉的招呼之下,躲起来看热闹的老百姓这才走了出来。

  一个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谢山河和叶葵,不过脚下还是快步走过去排队。

  “你……你怎么来了……”叶葵看着谢山河,神色复杂的道。

  谢山河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我放心不下你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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